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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环境陡然一变,刚刚他们还站在激战之后的峡谷里,而现在却是身处一条地板光洁的长廊上。
“麻仓叶王!”白发苍苍的老者愤怒地喊出他的弟子的名字,“我贺茂忠行平生不后悔教导你们师兄弟阴阳术修行,但是……”
年轻的大阴阳师站在那里,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沉静的微笑着,他蓦地张开双臂,宽大的袖摆因为他的动作而被高高抛起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驱离入内雀的夜晚那个离去的少年的背影。
“忠行老师,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了。”他的声音如同呓语,“只有建立只有通灵人的世界,才能得到幸福吧。”
“那、那个……月见山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麻仓叶看着那个和好十分相像的阴阳师麻仓叶王不可置信地问。
夏衍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我只是感觉到这串佛珠沾有麻仓叶王的气息……”
“这个念珠1080是麻仓家千年前用来封印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的物件。”安娜说。
“原来是这样。”他伸出手弹了弹悬浮的佛珠串,“这串佛珠里还有残留的麻仓叶王的记忆,所以在我的术的作用下显现出来了吧。”
仿佛响应了他的话一般,贺茂忠行颤巍巍地抹了一把脸,在他印象里一直十分高大的老师已经伛偻了背:“麻仓家已经准备好对付你了,叶王……”
“多谢老师关心。”叶王躬身优雅地行了个礼,“腐朽的麻仓家也到了清洗的时候了。”
“这么说这是那个麻仓叶王……好的记忆?”道莲皱着眉旁观。
安娜用不善的眼光看着他:“能够唤起记忆的术……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月见山衍,我的名字。”他将耳边的长发挽到耳后回答道,“是个阴阳师,需要我将名签交给你吗?安娜小姐。”
在阴阳师之中,给予名签是最高的礼节,对于阴阳师来说,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名字所束缚。如果将自己的名字写下做成名签交给别人,也就是将自己的姓名交给了别人,拿到名签的人甚至可以下咒咒杀。
安娜平静地看了他半晌,夏衍也就大大方方的任看,末了,她才开口:“不必,我只是市子而已,并不在巫女和阴阳师之列。”
木刀之龙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老大,快看!”
夏衍循声看过去,他们身处的走廊不知何时变换成了被火苗舔舐的场景,周围都被烧得通红,木质的地板燃烧的极快还发出点炸裂的声音。
贺茂忠行一身隆重朝服端坐在和室里,如果只看他的话,绝对不会联想到这是在火场里,那种放松的样子与慷慨赴死没有区别。
“一世功成阴阳道,山民一语安天潮。”
老者用洪亮的声音吟诵道,然后站起来,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的腿在颤抖。贺茂忠行缓缓重新面朝西方跪下,双手手掌向前靠拢着地,脊柱和脖颈挺得笔直,整个身子向前倾伏着,面部几乎着地。
夏衍惊讶地看着这一段过去的记忆,双手礼是最高的礼节,而西边是贺茂忠行曾经为他测定的命星方向。
他撇过头去不再看下去,忠行老师在向他道歉,忠行老师每次都会因为他欺负叶王而派式神来互殴,但是五岁的他被迫与母亲葛叶分离以后是忠行老师把他捡回了家里,那个时候的贺茂忠行还正值而立,匆匆十几年过去了,时间在他的身体上刻上了深沉的印记,都不可能抹去。
“是我对不起你。”老人对着灼热的空气说道。
老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夏衍抿紧了唇,平心而论,忠行老师不欠他的,真的不欠。反倒是他还差他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未还。
是贺茂忠行带着十多岁的他闯进了属于妖魔的森林,在深处见到了他的妖狐母亲葛叶并得到了灵力的传承。
“你还是不愿意帮助我吗?忠行。”叶王的身影出现在老人身后,火光照亮了他的脸,看上去诡异而又绮丽。
“哼!”忠行轻哼一声,紧接着他就痛苦着张大了嘴,夏衍知道叶王动手了,三符咒杀,最简单同时无解的咒杀方式,出自一个叫做安倍晴明的阴阳师之手。
叶王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逐渐不再挣扎的老人转身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从忠行的袖子里飘出了一张纸片,那纸片被热浪吹起刚好被推到夏衍脚下,只是瞄了一眼他就攥紧了拳头。
上面是他小时候和忠行老师约定的字符组成的信息。
「和泉最深,身处信太,麻之叶的灵魂。」
留给他们最后的画面就是倒伏在熊熊燃烧的和室里老人的身躯被火焰缓慢焚尽。
一向喜欢讲冷笑话的巧克力爱情都难得的沉默,直到念珠1080坠地都没有人再说话。
“安娜小姐。”夏衍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极了,“能否,帮助我回一趟日本?等我办完一些事情我会回来实现我的诺言——帮助叶打倒好。”
安娜也没问原因,只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
处在静谧深山之中的安倍神社迎来了一位客人,年轻的侍奉巫女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扫帚,她接到有人拜访的消息后还特意穿了千早。
“请问……”她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将长发挽起穿着随意的青年站在她身后,眉宇之间尽是温和神色。
“请问这里是香川神社吗?”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神社深处珍藏的那块长年散发出温润气息的玉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