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邀请陈滔滔回校,邀请函已经进了正阳律师务所的大门,经由二转三转终而到了陈滔滔的秘书手中。
秘书此时却是一脸的难色。
陈大律师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这样的东西送到他的眼前,他一定会去,但他去之前他会让别人先脱层皮,说白了就是他那点扭曲的自尊问题,不送到手里没用,因为过两天一定会有人亲自前来,陈滔滔作为那个学校最出名的人物,他跑不掉的。
“陶律师,救命!”
陶克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谨慎的盯着秘书手里的东西:“是邀请函吧,这个东西还是你亲自送进去的为好。”
炸弹他可不敢接。
秘书一个头摇的两个大。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是邀请函。”
陶克戴笑笑,用人格保证也没用,他当律师这么久了,他什么都不信的,他就相信自己。
“陶律师拜托你了,我肚子疼,我得请个假……”
秘书一路小跑就跑没影子了,陶克戴看着手中的炸弹,视线落在办公室的大门上,头突然有点疼了。
陈滔滔的办公室里,有位大师坐在他的对面,说今年陈滔滔很顺。
“可是我却觉得我有点不顺,事情越来越多。”
“事情多,钱才多,财气主动上门,好兆头。”
心里抹了一把汗,他是瞧着陈滔滔有些犯小人,调一调倒是可以,他自己的运气和地位已经摆在这里了,再倒霉还能倒霉到哪里去,说出来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
陶克戴推门进来,立即就笑了出来。
“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陈滔滔意外,接了过来,什么时候这种活需要他来做了?
挺精致的……看到正面的字,淡淡的笑了笑:“噢,你看我这记性,又到了校庆。”
他现在就特别的想光脚踩在桌子上,然后手里拎着斧头,校庆找他做什么?
“我那个手头还有事情,我先下去了。”陶克戴借机赶紧溜走。
办公室就剩下陈滔滔一个人,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来回的摇着,晃着,身体舒服的跟着摇摆。
带他出来的老师没有一个人会说陈滔滔是个好学生,每个他都结过仇,他就是这么任性的男孩儿!
可能他的校友也不太喜欢他吧,他的学校也不喜欢他,他敢说如果他上一秒被媒体炒臭了,下一秒他的学校绝对会封口去提陈滔滔是这里毕业出来的,等价利用嘛?不喜欢他,却喜欢他的不失败。
陈滔滔毕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就是活着四面八方的谴责声音当中,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求到了他的头上,他拒绝,他冷嘲,他冷眼旁观,他没后悔过,谁愿意当那个伪善的人,请便,请不要拉上他一起。
校庆应该是什么样的?
何以默笙箫电视剧当中那种?
陈滔滔学校的校庆有些火药味,尽管学校对他的名声对他的道德感对他的人性表示怀疑,却还是挂出来了宣传,硕大的横幅挂在这里,久别重逢的师哥师姐们都忙着做什么呢?
有点成绩的恨不得全身上下贴满了我现在很牛逼的字条,混的好的自动组成一团,混的不好的自动又组成一团,并且逐渐有向好的那队融入,男人之间攀比的,不是金钱、社会地位,那就是女人咯。
陶克戴的手扣着自己的左眼,他有点不敢对眼前的人直视。
“你是去参加校庆,不是去参加葬礼,要不要穿一身的黑?”
和乌鸦似的。
“这种天气,黑色的才符合我的心情,真的很像去参加葬礼的?”
克戴点点头。
陈滔滔换了一件米黄色的衬衫,衬衫领子的位置加了一条围巾,陶克戴总是见他这样穿戴,人长得高怎么收拾就都是好的,看起来格调立马被拉升了很多,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这样学着穿?
“我看你这时尚报告没少看。”
滔滔不解,陶克戴指指他的脖子,陈滔滔扯扯自己领口的围巾:“这个?时尚?”
“这样穿的也就你一个。”
“脖子的位置容易出汗,加一条围巾,衬衫只要在家里洗就好了。”
如果衬衫的领子太脏,他又不能穿着一件领子发黄的衬衫,那就只能送到洗衣店去洗,你要知道的,洗衣店洗一件衬衫那是很贵的,家里的佣人是免费提供此项服务的。
陶克戴从沙发上栽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抠儿的人?
他赚那么多的钱,他要怎么花?
胡乱花都花不完的,何况他这样的节俭。
“你还能在扣一点吗、”
陈滔滔斜着眼睛:“下次用公费给公司买台缝纫机,年终奖的礼物,就从缝纫机上出好了。”
不是说淘宝最便宜的内裤都不止一块钱了嘛,他现在找到一种更加省钱的捷径。
陶克戴撑脸:“就算是买了缝纫机,总要有步的吧?弄一些蕾丝弄一些花样,这个钱就远超了买便宜货的,这次你可没有省到。”
可惜陶克戴低估了陈滔滔的能力。
“我发的是奖品,发的是心情,没人要求别人卖的内裤是什么面料的我就要提供什么样的,那和普通的有何分别?正常的面部大概20块一米吧,去早市买些布头,五六块钱一大块,能做十多条,合下来成本不到一块一条……”
陶克戴已经吐沫子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被陈滔滔打败了,这样的东西你不如不发,自己留着呢,真的没人想要。
陈滔滔伸手将链子扣在衬衫之外,陶克戴这次是真的栽地上去了,咚的一声。
陶克戴是律师,职业就是这样的,久坐,加上运动不多体重已经有些超标了,摔这一下子,摔的他肝儿有点疼。
“你弄这么粗的链子要做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暴发户吗?
陈滔滔弄了一条特别粗壮的黄金链子,还特别扣在衬衫外,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真是暴发户的气势一览无遗。
“我要是心疼装牙还要花一分钱,我就把牙都换成黄金的。”
……
有些人明明不太恰当的穿着,映入某些人眼中,大脑系统会自动的定格,可能这是今年最前言的流行趋势,一打眼觉得有些突兀,再打眼觉得就不那么另类了。
陈滔滔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车停好,停车场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车比他更加的好,才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停车场。
这样的场合姚可珍的父母自然是要出席的,很有名望的两名教授,旗下弟子无数,成才的无数,但要说最出名的的,那估计就是陈滔滔这个流氓律师。
“姚教授和师母在那边,滔滔过去打个招呼吧。”
陈滔滔装自己眼瞎,旁边的校友见他不动,自己挪步了过去,和姚教授夫妇打着招呼,很多的同学特别的激动,感激老师那时候对他们悉心的教导,怎么说呢,虽然成功不一定就是因为他们,但与他们的教育是有关的,师生情原本就是一件有些奇妙的缘分嘛。
姚可珍的父亲黑着脸,老爷子看起来好像大病才刚刚出院一样,姚可珍的母亲和说话的同学笑笑,拉着丈夫转身,找了一个清静的角落。
“你这样黑着脸,大家都会发觉的。”
“我难道就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所有的学生都在和他打着招呼,陈滔滔那个没规矩的……
“你不要这样,和那样的人生气犯不上,且由着他嚣张嘚瑟,早晚有他吃亏的一天,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的,这个社会抬起来一个人,踩下去一个人的例子还少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妻子的劝解起了作用,至少姚教授此刻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所有人都在说,滔滔你怎么不和姚教授打声招呼,陈滔滔就坚持不肯过去,最后姚教授夫妇和学校的一些校领导反倒是朝着陈滔滔走了过来。
“滔滔啊,现在本事了,架子也大了,你不过来和你老师主动说句话,我和你老师只能主动走过来了。”姚可珍的母亲微笑着。
陈滔滔锋利的视线落在师母的身上。
“师母说一句话真是飞出来无数根钢针,差点没扎死我,全校都知道我那些年和姚教授相处的并非愉快,甚至姚教授当年放言,我陈滔滔这个律师当不久。”唇边扯出来浅浅的嘲讽的痕迹。
这话他记得清楚。
是怎么说他来着?
师母站定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而后才反应过来。
“师徒哪里有隔夜仇。”
笑笑的想要打圆场过去,脸色已经变了,这个陈滔滔永远都是这样。
“我觉得有些仇还是隔一辈子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