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道:“誉亲王并无意害王爷子嗣,就是不想让王妃诞下世子,所以才让奴婢绝了王妃生育。誉亲王原想着王爷娶两个侧妃、纳几个姨娘,肯定能生下儿子的,谁知王爷竟然一个侧妃也不肯娶……”
说起来,她也是痛心疾首。
誉亲王也是为白虎王好啊,白虎王妃真正的身份是前白虎王的私生女,难道不该防备她一手?若王妃诞下世子,实力增强,谁知这王位会不会改姓。
可是,白虎王显然不领他们的情,照样赏了她一脚,也踢了个半死,若非誉亲王儿孙都被废帝害死,没什么值得他报复的了,他还不会就此罢休。
王壑这才明白,火凰滢所说的送他一份大礼是什么:经此一事,白虎王心底对秦氏皇族最后一点情义和歉疚消散殆尽,因为誉亲王若不得先帝授意,是不敢私自主张的。白虎王纵然不会抱怨先帝,终有了心结,也心冷了,想让他扶持皇族人登基,那是绝无可能了。
王壑不禁看向火凰滢,丝毫不敢因为她出身风尘而有所小觑。江南第四才女,出手虽不像李菡瑶那般掀起雷霆风暴,也不同凡响:在皇城兵变的当天,她竟以当朝宰相的身份坐镇京城,平衡各方势力,稳定局势,保护京城百姓,这份魄力和手段便是简繁本人也不及。
这件事,定会载入史册!
今日,火姑娘出手又是一箭三雕:首先帮了白虎王,取得了白虎王的好感和信任。其次断送了白虎王对皇族的念想,彻底终结了皇族复兴可能,还顺便送了他一个人情,因为以白虎王之尊,绝不会投靠李菡瑶,这便给了他机会。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将来万一他和张谨言在争霸天下的斗争中落了下风,输给了李菡瑶,李菡瑶便可以通过白虎王来说服他们投降,这步棋今天就伏下了。
王壑警醒自己不可大意,最好能化被动为主动,将来通过白虎王父女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去劝降李菡瑶。正沉吟间,忽发现火姑娘在看他。若换个人,保不定误会火姑娘对自己生了倾慕之心;王壑却敏锐地发现,火姑娘盈盈秋波下隐伏着若有若无的探究。这女子好心机!
王壑再一次赞叹李菡瑶用人大胆、不拘一格,照这么下去,她未尝不能成就大事。
火凰滢见王壑发现她暗中观察,并未躲闪,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仿佛问“这大礼公子可还满意?”
王壑微笑颔首,表示领情了。
李菡瑶见事已成,对王壑道:“我们先出去,让王爷和郑姑娘说话,我们也好商议行程。”
王壑点头道:“正是。”
于是众人去厢房商议。
坐定后,丫鬟上了茶,喝了一盏热茶后,李菡瑶方对王壑道:“我们明天启程。公子可确定让赵少爷与我们同行去江南?若确定,明早便出发。”
王壑点头道:“确定。”
又问:“明早就走?”
他觉得有些不舍。
赵朝宗既已接受了平定江南的任务,心里便将李菡瑶视为最大的对手;这对手又不同于一般敌人,不能以暴力剿灭,须得智取,方能令其心服。当下,赵小爷对着一群莺莺燕燕便转开了念头,绞尽脑汁地算计。
王壑一问,他忙接道:“明早就走?今儿都已经腊月——”说着装模作样掰手指头计算一番,然后吃惊嚷——“今儿都腊月二十七了,明天二十八,再有一天就过年了,还走什么走!这腊月荒天,外面寒风凛冽,人家客栈酒楼也要过年,也不开业,冰锅冷灶的,咱们这么多人,吃什么?我们男儿家还好些,粗糙惯了,吃什么都成,睡在哪儿都一样;各位姐姐娇弱的跟花儿一样,哪经得起这番苦!叫我说,不如在京城过了年再上路。京城什么都有的卖,方便。再说,我还想跟我哥过团年呢,这是我跟我哥在一起的第一个团年。还有,观棋姐姐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给我哥,也该让我哥尽一份心意,尽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你们。姐姐们还没在京城好好逛过吧?我也是第一次来京城。观棋姐姐,小弟跟你说,京城好玩的地方多的很,不如留下来过年,姐姐们也做几身新衣裳,置办几件新首饰。虽然李家豪富,姐姐们并不缺衣裳首饰,但京城的式样毕竟与江南不同,图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