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测测地想,这种时候哪能他一个人糟心?
好兄弟么,要糟大家一起糟。
……
到了医院,唐言蹊第一时间就被推去检查,庄清时比她早到医院几个小时,肩膀上的刀早就拔了出来,此刻正在病房里躺着。
陆相思原本对这件事没太大的感触,是看到庄清时肩膀上的绷带里渗出的血迹之后,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自责。
她不大喜欢庄清时,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道歉,只好趁人不注意退出了房间。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女人懒洋洋的嗓音:“祖宗,你再跑出去一回,我们就真的消受不起了。”
陆相思瞪着眼睛回过头来,“唐言蹊?”
坐在轮椅朝她笑的一脸欠揍的女人,可不就是唐言蹊本人?
“你没死啊?”她跑回到她面前,高高兴兴的。
唐言蹊检查完正好碰上她,本来大难不死心情不错地准备逗弄陆小公主一下,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噎得她想翻白眼。
“就你这张嘴啊。”唐言蹊面无表情,“迟早我得给你缝上。”
哪怕她坐在轮椅上都比女孩高出很多,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时,眼睛里的冷淡真真儿是有点吓人的。
陆相思却不怕她,或者是心里揣着其他事,想了想,踟蹰着开口,“那个……你伤得重吗?”
此刻她浑身缠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幸好绑匪还有点打人不打脸的基本素养,给她留了张能见人的皮相,至于其他地方,一看也知道伤得很重了。
唐言蹊还没说话,陆相思就急匆匆地打断,小脸皱成一团,紧张得不行,“我让我爸爸给你钱,好多好多钱。让他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肯定、肯定……”
能治好的……
这话她也不敢说。
她从小就生活在学医的大姑姑身边,见过很多治不好的病。
“实在不行的话,我把大姑姑叫回来,让她给你治病。”陆相思道,“我大姑姑可厉害了。”
唐言蹊一怔,陆相思的姑姑……
陆仰止的姐姐,又治病很厉害的,也只有在医学界叱咤风云的那位陆远菱女士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的同时,她的心猛然一缩,浑身的血液几乎被冻住,很多记忆翻江倒海地拍打过来。
唐言蹊当机立断地拒绝,“不要!”
陆相思被她吓了一跳,不要就不要嘛,为什么她好像在唐言蹊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她疑惑地问:“你也怕我大姑姑吗?你认识她吗?”
唐言蹊垂眸,褐色的瞳孔里有一闪而逝的复杂。
“我大姑姑人很好的。”陆相思急着为姑姑申辩,“她一直都很照顾我,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唐言蹊扬了下嘴角,却不是笑,“当然。”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她很喜欢你妈妈,就算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也会尽心尽力照顾你的。”
妈妈?庄清时吗?陆相思愣了好一会儿,没懂她的话里有话,唐言蹊也疲于和小孩子讲太多大人之间的恩怨,遂简单的交代道:“我的伤不严重,只是两条腿被很沉很沉的东西压过,有点供血不足、神经麻痹,过两天的没事
了。你不用给你大姑姑讲我的事,也别说你见过我。”
陆相思点了点头,有些奇怪,但到底什么都没问,难得善解人意道:“那好吧。”
唐言蹊抿了下唇,“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记得去看看你爸爸,多陪陪他,顺便再替我谢谢他。”
“想谢我,为什么不亲自来谢?”低沉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语气很冷清,配着满楼道消毒水的味道,让唐言蹊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绷紧了。
“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就这么敷衍了事?”他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却比不笑更凉薄刺骨。
唐言蹊慢慢转动轮椅回头,尴尬得想解释一下,却忽然听到陆相思低着头,满脸别扭地说:“我知道错了,爸爸。”
然后走到轮椅前面,对一脸懵逼的唐言蹊道:“谢谢你,唐言蹊。”
原来陆仰止的话是对陆相思说的?
这一个神转折惊得唐言蹊一下子想不起来她的台词是什么了。余光瞥了陆仰止一眼,男人的脸淡漠而威严,眉骨挺拔,双眉如剑飞扬其上,薄唇微抿,眸如寒玉,尤为立体的轮廓勾勒出一种旁人无法比拟的深沉与稳重,气度亦是从容不迫,与他矜贵的身份相得益彰
。
不过,他的眼睛倒是看着陆相思,俨然一副严父教子的模样,“别人帮了你,你要知恩图报,别连句谢谢都舍不得说。”唐言蹊一言不发地听着,总觉得他这话不止是说给陆相思一个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