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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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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守在殿外的妃嫔们带着小公主们立刻冲了进去,扑在武德帝跟前儿大哭:“陛下……”

“朕还没有死,你们哭什么?立刻给朕滚下去!”武德帝一转醒便不厌其烦,怒声将这些哭得半真半假的妃嫔们斥退,随即命太监们将小公主们也一并送回。武德帝虽然现下只余一名皇子,但这些年陆陆续续小公主们却是不少的,最小的才三岁,但武德帝极厌恶这些妃嫔拿自己的孩子当争宠的工具。

待后妃们都退下,武德帝问道:“大皇子呢?”

太监总管正端着药伺候,冷不丁被提问,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大殿下奉皇后娘娘的命,连夜调查下毒者去了。”

武德帝听了并没有感到欣慰,反而讽刺的笑了一声:“下毒者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太监总管答道:“还没有,大殿下怀疑,这是边宁侯一党做的双重阴谋,第一重是陷害他与皇后,第二重是毒杀您,借以引起朝中大乱。不过,审问了一夜,太监宫女零零总总抓去千把个,还没出什么结果呢,昨晚在场的所有官员也暂时留在宫内等候排查。要不要……奴才立刻去请殿下来给您请安?”

武德帝脸上冷笑更重,摆摆手道:“罢了,朕有些乏了,命他也不必来见我,好好查他的案子去吧。”

察觉到武德帝语中的不悦,太监总管立马识相的闭嘴,命人去传话。不过也可以理解,整个后宫里,能来的妃嫔、公主都来了,偏生陛下唯一的嫡子没来,这样的举动能不让人寒心么?

武德帝继续道:“丞相呢?”

“丞相跟夫人仍在外殿候着,要不要传进来说话?”

武德帝脸色稍霁,摆手道:“不必了,这一夜也难为了他们,就不折腾了,立刻安排他们偏殿住下稍作休息吧。”

太监总管领命而去。

太医署的人的确医术高明,且救治及时,毒很快就被排了出来,武德帝至午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一二,实在不愿躺得全身酸痛,武德帝命人陪同在御花园一带散步。经过昨夜一连串的风波此刻御花园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武德帝见着就烦闷,太监总管建议绕道去莲池一带。

在经过御膳房时,忽然听到一阵不小的动静:“韦总管,怎么办呀?今儿个晚膳怕是要出事!”

武德帝脚步一停,朝着御膳房虚掩的侧门望去。有守门的侍卫要请安,立刻被武德帝抬手噤声。

只见门内,一个身材滚圆,一脑门汗做御膳房总管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跑了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名宫女急得满眼是泪:“昨天东临郡才送了八十只鲜活的小鹌鹑来,本算好了给几个宫里都做道鲜鹌鹑汤去,菜单子都送过去了,可谁曾想今儿早上打开笼子一看只剩下六只活的,其他竟死的干干净净,旁的还好,偏生陛下跟大殿下宫里都点了这道菜做晚膳,而这六只只够做一份鹌鹑汤的,韦总管,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韦总管立刻急匆匆的亲自去检查,只见笼子里的鹌鹑的确死得透透的,只有六只小个儿的还活着,立刻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越滴越多,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只这几只,旁的宫里不说,就连陛下跟大殿下宫里都供应不了,两个宫只能选一个,无论是哪个宫若是被知晓了,我这颗人头都保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几名御厨、宫女悉数围在他身边,急得手足无措:“韦总管,您可得拿个主意啊?这两个宫都是顶要命的,得罪了哪个都没命啊……您快拿个主意吧,眼看着晚膳的时辰快到了,总管……”

“好了,别吵!”韦总管牙齿咬了又咬,一张肥猪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白,最后豁出去命道,“先紧着大殿下那边儿去,陛下今日龙体不适,应当不会用这汤……”

其他人犹豫道:“可是若是万一被陛下发现了……”

“没有可是!就按照我说的做!”韦总管决然道,“你们难道还没看清么?陛下现在已经老了,还能做多久皇帝呢?可是大殿下还年轻,接下来咱们的日子还得仰仗着大殿下。而且陛下昨夜才中过毒,应该没什么胃口的,就这样按照我说的立刻去做,不会出问题!”

众人得了吩咐,也来不及想其他的,立刻四散开来,继续去准备晚膳。

然而谁都不知道,那扇虚掩的门外,这大旬国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多么的难看。

难看得,几乎可以滴出黑水来。

“陛……下……”太监总管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奴才立刻就去教训这帮胆大包天的狗东西!”

皇帝冷漠不语,摆了下手,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寝宫,太监总管看看他的背影,又转头看看尚且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御膳房,咬了咬牙立刻跟了上去。

当这一行人离开后,巨大的柳树后余辛夷跟寒紫的身影悄悄显现出来,寒紫俏皮一笑。余辛夷笑容淡然,转身带着寒紫离开。

今天这场戏不早不晚正正好,就是她安排的,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所要做的只是查清楚御膳房的菜单,选择其一做下手脚,等着皇帝来看。当然还多亏了这位身为飞虹公主旧交的太监总管的帮忙,一个小小的建议便偶遇这场好戏。对于韦总管说出这番话,余辛夷半点不吃惊,谁叫这旬后积威深重,这偌大的皇宫里恐怕没几个人不是她的派系。

韦总管这番话,若是旁人说,武德帝恐怕没这么愤怒,偏偏只是一个小小的御膳房总管,都敢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屈一辱?连个小小的总管都敢这么想,呵,呵呵!这皇宫里、这朝廷上还有几个人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难道都当他是死的?

武德帝越是没有反应,就说明他越是愤怒。

这样的事才是第一件,做一件不够,那她就做十件,直到武德帝彻底忍不下去,狠下杀手为止!

是晚,御膳房被查出渎职之罪,主管御膳房总管被一百大板撤职查办,其余人等罚俸一年送浣衣局为奴。

这只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风波,引不起一丝涟漪,然而冥冥中某些事情正在悄悄酝酿,并且逐渐成熟。

武德帝是夜极为头痛,下毒案仍未侦破,除了波及一大批宫人以及官员外,没有丝毫进展。为防止朝堂不稳,武德帝正准备下令百官回府待命,然而就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另一件大案又蓦然发生,令人目瞪口呆。

为防止前次武德帝差点被毒杀的事发生,现下武德帝所有入口之物现下都由三名太监依次亲口试过毒后,才呈到武德帝面前。然而就在晚膳后武德帝用药之前,为武德帝试药的一名太监,突然口中喷出一道黑血,就昏倒在武德帝面前,然后迅速暴毙!

武德帝震惊到双目瞪圆,连退了三步!

这、这、这!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武德帝被激怒到语无伦次,“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这样一番事,就连向来极为能干的太监总管都被骇住了。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听到武德帝的怒吼声,一直被留在宫里伺候的景夙言坐在轮椅上,由余辛夷推着立刻进入内殿:“陛下,发生何事?”

武德帝的食指因为愤怒过度而颤抖着,死死的指着瘫在地上的试毒太监,以及那一滩被打翻的药里稠黑的汁液:“扶苏,你看看!有人要杀害朕!有人存了心的要杀害朕呐!”

“呵!还是在朕的寝宫里,朕的皇宫里,朕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朝朕下黑手!莫非真当朕要老了,要死了?所以肆无忌惮,忍不住立刻朝朕下毒手?”武德帝实在太过愤怒,怒到不可遏制的地步,抓起案上那盅仍然留着余温的药汤,一把砸在地上,“扶苏啊扶苏,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太窝囊了?该不该立刻换个人来做!”

余辛夷低垂的长睫毛,微光一闪。

景夙言尽心尽力的扮演好现下的角色,立即请命道:“微臣斗胆恳求陛下,立刻宣太医给您验脉!为了江山社稷万万要保重龙体!”

武德帝闭上眼睛,平复了许久才让胸口的怒气压制下去,疲惫的摆摆手示意传太医觐见。太医们忙活了半宿,好歹查出除了那碗汤药外,别处没有发现半点毒药,而武德帝也并未在无知无觉中被人下毒。这一晚武德帝觉得特别疲累,一闭上眼便睡着了,然而隐隐约约间,总觉得听见有人在细碎小声说话的声音。

“陛下龙体如何?宫里头刚传开消息:听说,又中了毒?”

另一道声音更为谨慎,极力压低声音道:“并没有的事儿,只是死了个试毒的,并没有伤着陛下,只是陛下极为劳累,又服下了安神的药,所以睡得格外沉些。”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罢,我现在就去回大殿下,你在这儿继续小心伺候着,记住,千万小心着点儿。”

另一道声音道:“诶,劳烦公公您在大殿下跟前儿替我提那么一两句,便是对我最大的体恤了。”

“放心吧,大殿下这里绝不会忘了你的好儿。”那声音渐小,最后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躺在龙榻上,武德帝极力想起身,看看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到底是谁,可是眼皮子却重得紧,怎么都睁不开来,然而他心里,却被种下了一颗带着愤怒与血腥气味的黑色种子,并且迅速生根发芽,蔓延遮天!

好啊!他的好儿子,亲儿子,竟然暗中打听他被毒死了没?这不是恨不得他早些死,还有什么?好啊,好得不能再好!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凡,也不安分的夜晚。当武德帝沉浸在怀疑、偏执、阴沉的梦境里时,忽然被一阵晃动摇醒。

太监总管大惊失措的伏在龙塌前,大喊道:“陛下!走水了!请您立刻跟随老奴离开吧!陛下!陛下您醒醒啊!”

武德帝终于撑开异常困顿的眼皮,道:“什么?”

他猛地坐起身望向窗外,只见他这座自认为如同铜皮铁甲般坚固的帝宫,竟然被火焰围住了一角,上百名宫女太监正在慌慌张张的举着水盆灭火,浓浓的黑烟不断闯进来,呛得人眼睛鼻腔喉咙火辣辣的疼。

太监总管为着龙体安危,也顾不得其他的,蹲下身子便道:“陛下!为了您的龙体,奴才求您移驾吧!”

武德帝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窗外的火光与浓烟,似乎浓得能滚出烟来,拂袖下榻径自道:“不用!朕还没有老,朕自己走!你立刻派人去将丞相与夫人撤出偏殿,立刻就去!”

“陛下……”太监总管无招,只得以最快的速度护着武德帝撤离。

站在宫殿外,数丈之远,武德帝的侧脸被火光与灯笼光照耀的又沉又暗,整张脸孔冷得如同这皇宫内最寒的石块一般,一言不发,却暗藏杀机。

太监总管一头热汗的回来复命:“陛下,丞相与夫人已经接出来了,安然无恙。”

余辛夷推着景夙言出来,行礼道:“陛下您无碍吧?”

武德帝侧过头看了一眼,像是确保扶苏无恙,便沉沉的“嗯”了一声,复又回过头沉着脸空望着那团怎么也怎么也扑不掉的烈火。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着急慌忙的冲进来禀报道:“陛下,锦乐宫也走水了!”

武德帝目如刀刃劈去:“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名:“祥……祥乐宫也走水了!”

再是一名:“陛下……锦鳞宫也……”

只是短短的时间,武德帝面前竟然跪下了乌压压一群人,他的怒意已经堆积到顶点,再也压制不下去:“闭嘴!”这样狂躁的他,并不像百官眼中那个沉冷多智、运筹帷幄的帝王,然而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按捺下去。

他的好儿子竟然暗中在他身边安插奸细,而他原本坚信固若金汤的皇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从行刺到屡次下毒再到多处起火,哈哈哈!他这个皇宫任何人都可以为所欲为,连市井百姓的家宅都不如!那他还做什么皇帝!这把龙椅他还坐得有什么意思?

景夙言跟余辛夷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道:“陛下,臣以为现下还是灭火要紧,请陛下立刻下令大殿下带人扑灭大火,保众人安危。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秋后算账也不迟。”

一句话,听着极为寻常,却如同一道火引烘的一下点燃了武德帝心内的那把火。是了,是了!自他中毒修养,宫内一万锦衣卫悉数交由赫连恕手中追查下毒者身份,如今宫里这么多处起了火,赫连恕却不见人影,他在哪里!

武德帝眼睛里窜着火,抓住一名太监道:“大皇子呢?”

一名小小的太监如何扛得住来自帝王的威压,吓得面无人色:“奴……奴婢不知道啊……”

然而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满足武德帝:“告诉朕!他现在在哪里?朕卧于病榻,整个皇宫的防卫检查都掌握在他手中,他是怎样替朕守皇宫的?怎样守的!还是,他根本就是在监守自盗!如若你不说,朕立刻斩了你的脑袋!”

“奴才真是不……”

武德帝脸上露出血腥的表情:“你会不知道?你暗地里向他通风报信,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朕的眼睛还没有瞎!朕的耳朵还没有聋!”伴随最后一个字眼,武德帝猛地抬起脚朝着那名太监心窝一踹,踹得那人喷出一口血,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吓得跪倒在地。太监总管骇得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住嘴:“陛下……”

武德帝看也不看,径自叱声道:“来人,陪朕去看看,朕的好皇儿此时此刻究竟在哪里!”

沾染了点点血红的龙袍在风里翻滚,数百名太监、侍卫立刻胆战心惊的跟随而去,浩浩荡荡。

身后,景夙言与余辛夷慢了一步,与留在原地灭火的一名“太监”相视了一眼,各地交换过了然的微笑,随即二人顺着武德帝的脚步紧随而上。

与此同时,旬后的长信宫里,宫女慌不择路的冲进来大喊道:“娘娘,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旬后被吵醒,呵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半点不成体统!”

宫女连忙跪下道:“奴婢刚得到消息,宫里好几处走水了,端妃的锦乐宫、熹嫔的锦鳞宫、余妃的祥乐宫……还有陛下的帝宫,全都走水了!”

旬后蹭的掀开被子,一双凤眸撑得极大:“什么?”她立即起身更衣道,“立刻随本宫去探望陛下!大皇子呢?还有季将军,立刻传他们二人来见本宫!”

宫女一边慌张的伺候更衣,一边道:“季将军子时出了宫,大殿下他……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还没找到他在何处。”

“什么叫没找到?难不成他消失了么!”旬后斥道,她脑中无数念头急转,其中一个猛地刺穿她的眉心,旬后脸色陡然刷白:难道……

旬后几乎是失态的大喊道:“陛下现在在哪里,秋水,你们立刻想办法拖住陛下,其他人现在就去找恕儿!立刻就去找!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大皇子给我找回来!”

自从她走进这座皇宫的第一天起,至今已经三十余载,除了那一次也只有今天,只有今天她整个人如此紧绷担忧,紧绷得如同一把弓箭,似乎下一刻就会断裂!

夜,黑得不见五指,现在是黎明到来前的最后一个时辰,看似希望无限,却沉浸在最可怖的黑暗中,连天空都不见一粒星子,黑压压,阴郁郁,仿佛随时随刻都会整个苍穹压下来,将无数人砸死。年岁大的人都知道,这个天儿是要下雪了,并且是一场浩荡的会将一切都覆盖的大雪。

就在整个皇宫都在找他时,赫连恕却躺在一个温暖生香的怀抱里,女人的柔软早就让他沉迷不知归路,而今晚散发着奇香的西域新酒更是让他神魂迷乱,最终颠倒在心爱女子的怀中。

“殿下,您醒醒,天快亮了,您该离开了。”榻上玉体横陈的美貌女子娇憨的推了推赫连恕道。

赫连恕将女子搂紧嘀咕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柳嫔身体被握紧,发出嘤咛一声:“再不走,若是被人瞧见了,怎可是好?”然而身体确实诚实的告诉对方已然动情。

赫连恕睁开眼睛道:“怕什么?父皇现在中毒修养,整个皇宫都在追查下毒者,谁还有空来管你我呢?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你还不如多想想我,难道你还指望我父皇那个老病秧子来满足你吗?”

“撕烂的你嘴。”柳嫔薄怒一骂却比娇嗔还要诱人。赫连恕喉头一滚,立刻兴起,重新压上柳嫔的身子。两具身躯重新黏合到一起,像是最紧密的两块面团,黏黏糊糊,纠纠缠缠,分都分不开。

这个柳嫔人如其名,体态纤弱似柳,眉眼似柳笑容似柳纤腰柔夷无不似柳,与大旬国一般的女人完全不同,简直像是那鎏国最负盛名的江南里走出的女子,令人见之便起垂涎之心。两人是三个月前勾搭在一起的,柳嫔已经入宫两年,却恰逢武德帝缠绵病榻一直得不到侍寝的机会,犹如一朵寂寞的花独自怒放在宫中一角,直到偶然遇到赫连恕这个惜花人。*,夹杂着其他权势欲一望一发不可收拾。

赫连恕喘道:“小柳儿,本宫向你保证……”

这些年来,他在他那个能干的母后的控制管束下已经压抑得太久了,压抑得表面唯唯诺诺,实则时时刻刻都想要爆发。这种冲动终于在遇到柳嫔时爆发。他父皇已经老了,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与其放在宫里任凭年华老去,还不如收入他的囊中,反正这大旬的江山终究是要落入他的手中,到时候整个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一个女人。早享受也是享受,晚享受也是享受,他又何必苦苦忍耐呢?反正,他的父皇也活不了多久了!

正当屋内如火如荼时,一队人马正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宫门口守着的太监宫女全都被堵了嘴,武德帝面无表情的步入,却比任何表情都来得骇人。他龙目一扫,立刻扫到守在殿外打瞌睡的一名太监。

这个太监是赫连恕贴身伺候的奴才,无论赫连恕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当看到这名太监时,武德帝阴沉得面无表情的脸孔陡然一颤,脸上肌肉连连抖动,紧握的拳头猛地挥下,示意侍卫将这个太监捂住嘴收拾掉。

然而他猛地抬起脚,一脚将那扇藏污纳垢的门踹开,这一踹便是一场好戏!

余辛夷站在人群中,震惊的望着屋内的场景,倒抽一口气,满脸的惊诧惶恐,立刻低下头去:“啊!陛下……陛下……怎么会发生……大殿下他……”

心内却笑颜如花:此时此刻,旬后怕是得到了消息正迅速往这里赶吧,可惜,她已经迟了,这一仗就是要她措手不及!待会她看到这幅场景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可真是让人好奇啊。

“啊!”柳嫔的尖叫声还未出口已经被堵在了喉咙里。赫连恕吓得噗通一声滚到地上,哪里有半丝旬国大皇子的气派,简直像活生生见到鬼一般,甚至说见到鬼也不如现在这般可怕。

“父……父皇……”

赫连恕浑身抖如筛糠,还没来得及唤出口,已经被疾步而去的武德帝,一脚狠狠踹中了心口,喷出一大口鲜红的血来。

“好!好!好!没想到朕竟然生了你这样一个孽畜!给朕去死!”武德帝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双目里血丝毕露,完完全全的表明天子震怒。

这个柳嫔他并没有什么印象,然而能在这宫里住下的女人只有他的妃嫔,而他的好儿子,竟然跟他的妃子苟且!一个小小的连脸孔都记不住的嫔妃死活他并不在乎,但是他绝不能不在乎他身为帝王的尊严!

赫连恕被踹得头脑一片昏暗,脸上血色尽褪,此刻却顾不得丝毫身上的痛,只知道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父皇,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他太大意了!他实在太过侥幸!一心以为武德帝中了毒近些日子定要多加修养,不会踏出宫门一步,更不会突然来抓他的把柄,所以他有恃无恐。谁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完了,完了!被当场抓到跟柳嫔私通,他会死的,他要死了!

武德帝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他紧紧掐住一名太监的手臂,稳住身体,爆发出无边的怒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朕杀了!立刻!立刻斩立决!”

也许是愤怒作祟,又也许是一件一件小事的暗中堆积诱发下猜忌的种子,在此刻终于爆发而出,看着面前这副不堪入目的场景,看着这个废物一样的儿子,武德帝伸出手朝着门外守着不敢踏进来的锦衣卫低吼道:“剑呢?”

武德帝环视一周,眼神阴鸷得滴出黑水来,所有侍卫被骇得捏紧自己手里的剑不敢靠近,武德帝再吼一声,“剑!”

锦衣卫们早就被今晚发生的事骇破了胆,此事面对武德帝的威压,其中一人双腿发软浑身颤抖着将腰间的配件呈上。

“蹭!”的一声,银光出鞘,森森发寒。武德帝手握着冷剑,带着满身杀气朝着赫连恕步步紧逼。

看着武德帝眉眼间杀意全不似假,赫连恕骇登时涕泪横流,颤抖大喊道:“父皇!儿臣知错了!是这个贱一人引一诱的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不,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肯定是有人联合了这个贱一人来挑拨我们父子反目,有人在陷害我呀!父皇,你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你儿子啊!”

余辛夷在门外淡淡的看着这幕,心底尽是讥讽:枉费旬后聪明一世,没想到辛苦教养出来的儿子却是个十足的废物!这个时候不乖乖认错,还妄想找借口,把事情推脱到别人身上。更可笑的是,这时候还以父子之情来为自己求情,殊不知这只会让武德帝更加愤怒。真是好一朵奇葩的废物!

果不其然,武德帝扬起剑道:“朕没有你这等孽畜一般的儿子!”

“啊!”

冰冷嗜血的利刃从上往下狠狠劈过来,赫连恕吓得整个瘫倒在地上,彻彻底底的骇破了胆。

要死了!他今天真的要死了!

就在那利刃真的要将赫连恕砍成两半时,旬后失态的尖叫声急促传来:“陛下!”

这位大旬国的国母从来都是美丽,优雅,运筹帷幄的,几乎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现在这副模样,焦急的冲了进来,连裙摆都未牵起,面孔上尽是焦虑之色。

武德帝极其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旬后抿了抿唇,径自行至赫连恕面前,扬起手一连数十个巴掌狠狠的扇下去。每一个巴掌都打得极狠,打得赫连恕头昏眼花,嘴角流血,全然不留一分力气,看得人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赫连恕被打得瘫在地上,整张脸惨不忍睹,却连躲都没敢躲一下。

直到二十个巴掌打完后,旬后才怒其不争道:“你这个蠢货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不快向你父皇赔罪!若是不赔完罪,你便给我滚出宫去!本宫自今日起再不认你这个儿子!”

这一番言辞狠戾,不留情面,看似是怨恨赫连恕不争气而做的惩罚,但余辛夷与景夙言明眼一看,分明是在替赫连恕求饶。这位大旬的皇后永远都是聪明的,只是,最重要的那位买不买账可是另外一说!

赫连恕怔愣了一下,连忙爬起身在武德帝面前跪好,痛哭求饶:“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儿子一回吧……”

武德帝冷眼看着这场戏,弯起嘴角讥讽的笑了一下:“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旬后从来不弯曲的膝盖,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弯下来:“皇上!恕儿的脾性您是知晓的,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旁人迷惑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否则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又如何敢呢?”

武德帝冷笑越来越重:“他如何不敢?他可是大旬国最尊贵的皇子,只待朕一死他就是未来的帝王,他如何不敢!”越说武德帝胸中尚未排解的怒火就越是浓烈,他三步跨去再次将赫连恕整个踢翻,“聂嘉鱼,你是不是还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收买朕身边的太监,与朝中官员厮混,在后宫里头与宫女妃嫔调笑苟且,一桩桩一件件,他到底意欲何为?要不要朕再说出来,他在城外的宅子里到底养了多少替他卖命的杀手?还是要朕说出来,去年户部侍郎查到他掌管的礼部三万两银子的空缺后,却在一夜之间被人灭口的事!又或者要朕列举出这届科考里,中榜的进士又有多少是他的门生!聂嘉鱼,你真以为朕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什么都不知道了么?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随着武德帝一件件事说出来,旬后嘴唇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惨白一片。她只以为今夜这一场只是意外,可是随着武德帝的话她清晰地知晓:原来不是!绝不是,武德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派人在查她们母子!只待这样一个机会,便将一切挖坟掘墓!

看着旬后面无人色,余辛夷冷然一笑:聂嘉鱼你没有想到吧,枉费自负一世,却不知这才是帝王心机!

武德帝的脸孔上露出冷酷的表情,那冷酷里还夹杂着一股睥睨的傲然:“来人!还不快将大皇子给朕押走!”

旬后脸色发白,母亲的本能让她大喊道:“陛下!你不能这么做!”

武德帝眯起眼睛,仿佛质问道:“朕,为什么不能?”每个字都极慢的从口里吐出,却无比的残忍,残忍得像整个变了一个人。

不,又或者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不为人知的掩藏多年的真面目!

听着这一切,就算愚笨至赫连恕也逐渐反应过来:原来父皇早就想动他跟母后了,只是她们确如被关在温水中煮的青蛙,愚蠢得无知无觉!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活啊!他还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他是这大旬国惟一的皇子,他不要死!

赫连恕带着满脸的鼻涕眼泪,爬跪到旬后面前恳求道:“母后,您救救我……儿子不想死啊……母后,您救我!救我……”

余辛夷简直无法不鄙视他:这个时候还只想着自己的死活,说他废物简直抬举了他!恐怕到现在他都还没明白,这个柳嫔正是早就布好陷害他的棋子!果然外甥似舅,赫连恕别的本事没有,喜欢女人的本事倒跟他那好舅舅金烈学了个九成九。于是她早在三个月前就暗中摸好宫中妃嫔的脾性,恰巧被她找到这位柳嫔。出身不高,却自负貌美如花,一心打着爬上枝头当凤凰的美好愿望入宫,却没想武德帝一直抱病未曾宣她侍寝。这样一个女子,余辛夷要做的根本不多,只需收买她身边一名宫女在耳边旁敲侧击,便能激起她的好胜欲,与其在宫里蹉跎年华一生老死,不如铤而走险另谋出路。

而这宫里唯一的出路,便是赫连恕!人的欲一望有时候是极其强大的,根本不需要余辛夷再做其他努力,柳嫔自发的便想好诸般手段接近赫连恕。至于今夜他二人的纵情更是简单,一块催一情的香料,一名事先布好的内应便能让一切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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