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定了定神,没说什么不必行礼的话,而是说道:“你们辛苦了。”
吴兴笑道:“如今有幸在公子与顾药师麾下做事,自然要多努力些。”一边说,一边就把顾佐引进了千人大院内。
这处千人大院,已经被命名为“万药庄”,顾佐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光看吴兴取的这名字,也能看出他有多大的野心了。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万药庄里,一片药香,同时也很安静。
顾佐抬眼就见到那原本偌大的空地上,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地结了很多药庐,每一个药庐里,都有一位炼药师,正在以丹炉、药鼎炼药。
那些药香,也正是从其中传出。
吴兴解说道:“万药庄原本为千人大院,但若是仅做住处,难免有些不合适。因此属下便将其内部格局更改,将此院做了扩建,且分成两区。内庄为诸多炼药师居住之处,每一人皆有一间房,而这一间房又分为居室与药房,可供他们休息与研究炼药之用。除此以外,外院便尽量铺开,再分为数个平行偏院。每一个偏院中,皆有许多药庐,叫修习同一种功法的炼药师在其中炼药,互相切磋交流,若是有什么不通之处,也可尽快与人探讨,解决疑难。”
顾佐一边听,一边暗暗点头。
吴兴续道:“如今偏院有一大数小,我吴家人多,故而嫡系都在大院里,从前招揽的炼药师们,也因功法而分别置于偏院中,各自修炼。而一些尚未有成的年幼炼药师,则安排一处。”说到此,他又道,“胡家胡长峰与胡长碧,便在某一偏院之内,与许多年纪相近者同修。”
顾佐道:“这样也好。”
吴兴见顾佐没什么意见,就接着说:“如今听闻又有一族炼药师加入,而人数似乎不少。待属下与其相见询问一些事宜后,定然也能安排妥当。”
顾佐挺满意的,就说道:“吴家主做起事来果然很妥当,回去以后,我会告诉大哥的。”
吴兴笑道:“顾药师与公子对我等有诸多恩惠,些许琐事,原本便不应由两位操劳。而今得顾药师一赞,属下欣喜至极,必当更尽心力,不负主上。”
顾佐:“……”
这好话一阵阵的,虽然知道是在被不着痕迹地拍马屁,但总觉得被拍得很舒服啊。
难怪大家都喜欢办事能力强又会说好话的人……他也很中意。
接下来,顾佐又跟随着吴兴去参观了内庄中的诸多小房间,发现那些房间小则小矣,却的确是“五脏俱全”,对吴兴的办事能力不由得更加满意。
之后,两人走出万药庄,到旁边的亭子里,见了新投靠过来的炼药师世家的家主,覃家主秦德元。
这位覃家主跟吴兴不同,他看起来是中年人的面相,实际上也是两百余岁了,不过他却是一位内气境界在合元境的黄级炼药师,跟吴家、胡家这种由武者掌家的规矩不同。
他们是嫡系炼药代代相传,旁支辅助。
但也大概是因为这样,他们虽然每一代的炼药技术都很精湛,可却很少出现玄级炼药师,即使是有,也往往没有下一位继承。
所以,覃家哪怕偶尔有那么一二代勉强够上了黑铁级势力的标准,却也很快会跌落下去。只能说,是在不入流中还算有名的一家。
见到来此的吴家兄弟与顾佐三人后,覃家主的姿态很低:“覃某见过诸位。”
顾佐朝他笑了笑。他到底是代表公仪天珩的,这时候可得矜持点。
吴家兄弟和他将来会是同僚,这时候则都回礼了。
覃家主似乎为这样的待遇松了口气,和三人一同坐在了凉亭里。
顾佐朝吴兴示意了一下,就把跟覃家主解说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说起来,如今整个万药庄虽然是隶属于顾佐麾下的,但真正在做事的,一直都是吴兴,算是这万药庄的大管事吧。
尽管吴兴本人不是炼药师,可他们吴家代代发展得很好,他本人也有眼光有魄力还有手段,对管理炼药师很有一套。虽然作为武者,他的实力也不错,但如果真把他当成个纯武者来安排,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因此,吴兴本来是做好了被其他安排的准备,想让自己的七弟去跟顾佐套近乎,争取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的,后来还是自己上了。
这活计无疑也是他喜欢的,而这样的情况下,他的七弟就可以专心炼药,只要技艺提升,两人协同合作,无疑就可以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当然,吴兴自己是大管事没错,可他牢记公仪天珩最开始的吩咐——只有炼药师才能居住在万药庄里。所以哪怕他有了这差事,他晚间还是回去他自己的院子休息,而并没有借机住在万药庄内。
他很懂分寸,做事也干脆利落,很有效率。
就像现在,顾佐才坐了一小会儿,吴兴就已经将如今万药庄的情况跟覃家主说了一遍,并且也询问了覃家如今炼药师的等级和组成。
覃家的嫡系有二十八人,旁支五十二人,加起来也没到一百个。
但是在这八十人中,嫡系有十六位炼药师,其中八位黄级炼药师,两位人级炼药师,六位尚且年幼;旁支有四十位炼药师,其中三位黄级炼药师,二十五位人级炼药师,十二位尚且年幼。
顾佐听完后,也觉得有点惊叹。
他们可并没有招揽其他的炼药师,也就是说,凡是有药珠的人,能力似乎都很不错,出现黄级炼药师的概率真心不低啊!
也的确很有招揽的价值。
吴兴也对覃家炼药师的质量震惊了下,他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迅速盘算着覃家是否会因此夺走更多看重,还想到了顾佐赐给他们的那些功法,思索是否也同样会赐给覃家……心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但是吴兴很快按捺住其中不当的那些。
这可不是什么玩阴谋诡计的时候,他是在为公仪天珩做事,就算为家族谋利益,那也得建立在公仪天珩的利益受到绝对保护的前提下。
覃家对公仪天珩很有用,他自然也应该好生安排,不能随意出手打压。
随即,吴兴就对覃家进行了一些安排。
这些安排非但并不寒酸,反而颇为优厚,月例之类的安排,跟他们吴家的一般无二,其中炼药师受到的保护,也都向顾佐递出申请,跟吴家一样。
顾佐自然同意了。
不过,他并没有准备也赐给覃家心法。
一来是因为覃家到底不如吴家来得早,他不能让吴家寒心;二来就是,覃家对于炼药之法传承既然那样严苛,说明他们对自己的法门很看重,他要是轻易决定,对方说不定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他是强自压迫,那又何苦来呢?
一切,还是等日后看得更清楚些再说。
等安排好覃家,覃家主就告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族人的安顿也需要他去掌舵,没办法久留。
顾佐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吴兴,问道:“吴家主,不知长安兄如今怎样了?”
吴兴似乎早知顾佐会有此问,便细细回答道:“顾药师所留方子很是管用,如今胡家主体质渐渐开发,其修习胡家之法,每每使出武技来,都极有威力……他境界尚未提升,实力则比之前更胜十倍,其性情亦刚硬许多,待万漏之体有所小成后,当可以独立为公子做事了……”
从吴兴的这些话里,顾佐也听出了不少东西。
也是,胡长安遭逢大变,如果还不能有所成长的话,以后也不可能振兴他们这胡家嫡支一脉了。
而且吴兴对胡长安似乎也多了几分认同,起码不再称呼他为“胡少主”,而是也愿意称他“胡家主”了不是?对于吴兴而言,前者跟后者肯定是很不同的。
听完之后,顾佐放心下来。
既然胡长安一切适应良好,那么以后能在自家大哥手底下受多少重用,那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这样稍谈了一阵后,顾佐忽然感应到什么,扭头看去。
就见一道蓝影自远方而来,闪身之间,已近眼前。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