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海这才道:“清丫头头次养胎,有你母亲照应,稳妥些。此其一。其二,趁这机会,让她跟你母亲学些人情世故和持家之道。”
方初立即明白,这“其二”才是重点。
他便道:“儿子谨遵父亲安排。”
方瀚海道:“谨遵?你心里怕是不服的吧。公平说来,清哑天分极高,就是性子太率真了,被你岳父岳母给养得毫不懂人情世故。就说上次她处置樊林家的……”
方初急忙道:“父亲,这件事是樊林家的……”
方瀚海喝道:“我难道不知樊林家的该处置?可处置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偏挑了最直接的一种。她可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当着底下那些奴才,说什么‘吃柿子不能捡软的捏’,打了自己夫君的脸不算,还打了公婆的脸面。这也就是我跟你娘,换一家公婆她试试?”
方初明智地闭嘴听训,怕维护清哑反害了她。
方瀚海继续道:“为父也并非说她一无是处。她这么做,就很有织女的气势和威严。樊林家的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就敢仗着主子的情分刁难刚进门的少奶奶,着实可恶!若清哑是有心杀鸡儆猴,为父也不说这话了;可她哪里会用那些手段,她一向就是如此。她这样不识人心险恶,直来直去,长此以往,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今你已是自立门户,事务繁多,不可能时时守候在她身边。若一味宠溺纵容她,将来如何?不如趁着这次在家养胎的机会,让你母亲好生教导她,免得以后遇见什么事不能应对。”
一番话说得方初敬服。遂起身向他深深揖道:“谢父亲考虑周全。”又向严氏躬身道:“明日我便带清哑回来住,还望母亲费心。”
严氏想着能亲眼看着长孙一点点长大、出生,真是通体舒泰,因笑道:“费心什么!我们娘俩不比别的婆媳,我们能说得来。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她教好,也照顾妥妥的。”
此事说定。大家议论起清哑怀孕反应。十分高兴。
快天黑时,方初才重去郭家陪清哑。
次日早饭后,他便带着清哑住回了方家。
再说郭家。蔡氏煎熬了几日后,眼看冬儿养好了伤,又听说清哑换了盼弟去府城经管伊人坊,冬儿从此留在霞照了。心中更笃定郭大全要纳她为妾,便想如何自处才好。
她有自己的小见识。觉得与其让郭大全想法子找借口把这事做成,不如她主动提出来,赚个贤惠的名声,也让他看见自己的好。
这日。她便趁着他从外回来和他说起这事。
郭大全在外查看收棉花,各地转了一圈,累得很。回房命人打水洗漱。蔡氏伺候他换衣,然后丫头倒了茶来。两人坐了喝茶。郭大全一边歇息,一边问些家常话,家里如何西坊如何等等。
说了几句,蔡氏佯装自然,两眼却不敢看他,低头说道:“冬儿就要好了。她孤儿寡母的,也没处落脚。你看哪天咱们告诉爹和娘一声,把这事说定了,她也能安心在咱家做事。等几年再接她进门,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我当时去牢里看刘虎就放了话的,不叫你白背了这个名声,谁让他混账……”
郭大全闻言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蔡氏诧异,以为他高兴得失态了。
她起身帮他捶背,关切地问道:“怎么就呛了?”
郭大全推开她,又伏在桌上猛咳一阵,才慢慢平复了。
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蔡氏,心虚地想,难道丢五千两银子给刘虎的事媳妇知道了?看样子不像啊。遂板脸斥道:“你发什么疯!不是贤惠人,做什么要装贤惠?我瞧着都替你累!”